第7章 沉默转身星光下晟为遥远的距离(1)
【一】
打开百度网页搜索“纪墨卿官方网站”，找到相关网页约1，000，000篇，用时0.001秒。
点击网页，首页上是一张极清晰的艺术照片，照片的主人纪墨卿的脸上毫无半分的笑容，眼神疏离，脸上若有若无的傲慢与才气，照片一旁是《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的封面，下面是简短的宣传语——
百家媒体联合推荐——本年度最值得看的青春纪事小说。
看偶像作家天后纪墨卿如何讲述青春年少里的爱与恨，悲与欢，离与合。
楚潇一的目光落在放在了电脑边的，自从拿回来后就一直都没有翻动过的一本书：《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翻开书的第一页，是她的签名，十分潦草的字迹，如果不仔细看难看出写的是谁的名字，但是却格外的有力道和独特的风格。
再翻到第二页，卷首印着的是一首著名的诗。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站在你的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而是爱到痴迷，却不能说我爱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爱你，而是想你痛彻心脾，却只能深埋心底。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我不能说我想你，而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够在一起。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装作毫不在意。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明明无法抵挡这一股气息，却还得装作毫不在意，而是用一颗冷漠的心，在你和爱你的人之间，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沟渠。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与树的距离，而是同根生长的树枝，却无法在风中相依。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树枝无法相依，而是相互了望的星星，却没有交汇的轨迹。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星星之间的轨迹，而是纵然轨迹交汇，却在转瞬间无处寻觅。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瞬间便无处寻觅，而是尚未相遇，便注定无法相聚。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是鱼与飞鸟的距离，一个在天，一个却深潜海底。
——泰戈尔·飞鸟与鱼
【二】
和女孩子的约会是在学校附近的一所名叫“白月光”的咖啡厅里。
晚上七点十五分。
纪墨卿一身白色绒装走进了“白月光”，虽然戴着墨镜，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咖啡厅角落里的清明秀丽的女孩子。
“等了很久了吗？”
女孩子一抬头见是她，明媚得一笑，“不久，以前也经常这样等你的。”
纪墨卿坐在了她的对面，摘下了挡住了她半个脸孔的墨镜，露出一张美丽高傲的脸庞，“很久不见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呢？”
“现在我能这样的坐在你的面前，就已经证明了一切了。”平平淡淡的语气，平平淡淡的表情，如她现在平平淡淡的心情一般。
女孩子突然低下了头，“对不起……如果那时候我没有告诉你那件事情，你也就不会……”
“筱雅，那不是你的错，就算那个时候你没有告诉我，那些事情也一定都会发生的，所以，你不需要向我道歉。”纪墨卿看着她彷徨的表情，笑得十分的柔和，就像从前的那个她一样，毫无心机的，单纯地冲着她笑。
“你现在真好。”
“……”
“成为了这么出名的作家，有很多喜欢你的书迷，也包括了我，真的很厉害，而且现在的你，已经没有了过去的一点影子了，好像连性格都变了，如果不是有人告诉我，我真的不敢相信还能遇见你……”
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她了。
曾经，以为她已经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曾经，以为是自己害了她。
只是，当她再出现在她的面前时，她相信了这个世界上的奇迹与命运。
“有没有和楚……”
纪墨卿突然手一僵，“别提他。”
“为什么，浅……”
“筱雅，我现在是纪墨卿。”纪墨卿幽黑的目光看着她提醒道，“从今以后我就是纪墨卿。”
郭筱雅呆呆地看着她的脸庞，除了眼睛，已经什么都变了，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女孩子了，“你累吗？”
累？
什么才是累呢？
当心里没有一点点念头，没有一点点动力，那样活着才叫累吧。
纪墨卿摇头，“不累，一点也不累。”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纪墨卿没有回答，目光落在了反射在玻璃桌上面的紫色光线。
“不论你说什么，我都会帮你做到的，墨卿，我知道你要做什么。”
终于，纪墨卿的眼神里渐渐有了她，“谢谢你。”
“不要跟我说谢谢，这三年来我只要一想起那天的事情，心中里有着深深的愧疚。当我在你的书上看到你的照片时，我就隐隐觉得会是你……到后来你和那个叫北希的插画家一起录广播时，我又一次有了熟悉的感觉，直到文梓宸找到了我，我就更加确定了……”郭筱雅笑道，右手握住了纪墨卿露在外面凉如冰的手，“就当是为了我当年的做的一件错事而赎罪，只要是你想做的事情，我什么都愿意为你做。”
没有表情的脸孔倒映在玻璃桌上，从玻璃桌里看到的你的样子，寂寞得没有影子。
然而，只要你还在，一切都好。
只要你还在。
从咖啡厅里走出来时，纪墨卿看着离她越来越远的那个背影，轻轻地动了动嘴角，“不需要你的帮助，你不知道是为什么吗？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应该什么都不要管，只要在一旁看着就好了，看着我解决所有的一切。”
晚上八点十分。
车还未完全停稳，文梓宸已经打开车门冲了出来。
他紧张地跑向正缓缓走来的女孩，差一点一个踉跄地摔倒下去，纪墨卿扶住了他，唇边微微一颤，“文梓宸，有人追杀你吗？”
“墨卿，你开什么国际玩笑。”文梓宸用力抓着她，神情十分地着急，“快点跟我回公司。”
她一怔，“出了什么事？”
“刚接到公司里打来的电话召开紧急会议。”
下一秒，她已经和文梓宸坐在了车里，各种色彩的霓虹灯飞快地从她的眼里向后闪去，她眼里全然都是迷惘。
“是什么事情需要现在这个时间开会？”
“还不清楚，但听到公司里面的人说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重要的事情。
究竟是有多么重要呢？
【三】
想要揭开了神秘的面纱找寻那个隐藏在幕后的人，然而却在所有的谜都被打开之后，才发现，原来自己一直都站在原点，一步也动弹不得。
八点三十分。
在最后到来的纪墨卿坐下来之后，会议正式开始。
“很抱歉这么晚了还让你和文梓宸过来开会，主要是因为我刚刚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件有关于你的事情。”编辑部主任的目光落在了纪墨卿身上，看不出在想些什么。
纪墨卿抬眼迎上了他的目光，“主任，请说。”
“那好，我就直说了。”
纪墨卿点头致意。
“是关于你新上市的作品《世界上最远的距离》的事情，你所在的那所学校的理事长叶菁女士想买下这部作品的话剧改编的版权。”
“什么？”吃惊地不是纪墨卿。
文梓宸瞪大眼睛，“主任，你答应了吗？你难道不知道墨卿从来都不喜欢签这样的约，卖作品的其它版权的。”
“我知道。”编辑部主任又道：“但是校方出的稿酬十分的优厚，他们也务必要拿到这部作品的话剧改编版权。”
“原因是什么。”文梓宸问着，眉头紧紧地皱在了一起，他们这做到底是什么目的？
“据校方所透露出的原因主要是因为他们的百年校庆就要到了，所以才想花大手笔买进你的话剧改编版权来作为校庆的话剧。”编辑部主任边说边关注着纪墨卿的表情。
她一直没有说什么话，只安静地坐在那里，就好像不存在了一样，空气却也在这一刻凝固了，文梓宸也看向了她。
纪墨卿没有表情的不知道在看着什么地方，呼吸很轻，微微苍白的脸上有着一丝的疲倦，细细地看，眼睛里没有一丝的聚焦。
“墨卿。”感觉到不对劲，文梓宸轻轻地唤着她。
终于，她开口了，“主任，他们出多少？”
编辑部主任先是一愣，然后默不说话的做了一个手势——七。
于是她立刻就明白，七，代表的是七位数。确实是很优厚，但是作为一本书的话剧版权的售卖金额，这个数目也太过于庞大了。
纪墨卿不禁皱起了眉头，发呆似地看着桌面，细细地想着，就算是有了这么大的一所学校的股权，他们家怎么可能在短短的几年之内就变得这么的有钱？
“主任，这件事情就让我自己来和他们交涉吧，请您不要管。”说完，纪墨卿已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只看了文梓宸一眼便走向会议室门口。
出了会议室向前走了几步，纪墨卿停在了电梯口，伸出早已冰冷得没有温度的手按下了按键。
冬天冷，但是冷的却只是这样的夜晚。
轻轻地脚步缓缓从背后传来，随后一只充满了暖意的手按在了她的肩膀上，轻轻地用力：“墨卿，没有想到竟是这么快，我陪你去见他们吧。”
很温柔的声音，在这个冬季寒冷的晚上点燃了一瞬间的柔软。
“不用。”纪墨卿看着他满是担忧的眼睛，微微一笑，“我自己去，你不要担心，我会走到最后的。”
为了这些关心自己的人，也为了已经逝去的人，一定要走到最后。
活着，并不是只为了自己。
【四】
同以前的每一次都不一样，这次车开进了学校，一直开到了理事长办公室的楼下，引得学校里面的学生纷纷投以注目。
以一层车窗为间隔，车里车外全然是不同的情景。
“墨卿，我还是和你一起去吧。”关切的目光里还带着几分不安，其实他知道自己不用跟着她也能够面对的，只是他的私心希望着自己时刻都在她的身边保护着。
纪墨卿摇头却不看他，目光透过车窗望向了理事长办公室所在的上空，唇边竟划过一丝诡异的笑意，“你知道为什么荆棘鸟把自己的身体插进荆棘之中，还在欢快地唱歌吗？”
“因为，它喜欢这样做，所以，你不用跟着我。”
听到她这样说，他还有什么理由去反驳，已经这么多年了……
时间太过于漫长，漫长得让一个人的记忆越来越清晰，让一个人的心越来越痛，也让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恨日积月累般的越来越浓。
叶菁见纪墨卿走了进来，微笑着让她坐下，对她说道：“转来学校也有几个星期了，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果然很漂亮，名不虚传。”
纪墨卿看着她深不见底的眼眸有礼貌地点头，“过奖了，理事长，今天我来是想和你谈关于作品版权的事情。”
“我知道。”叶菁端了一杯热咖啡送到她的面前，“外面冷，先喝杯咖啡。”
纪墨卿从容地接过，“谢谢。”
叶菁在她的对面坐下，“你是我们学校的学生，我和你谈……”
嘭——
很轻地一声，纪墨卿把杯子放在了桌子上，抬起头看着她，“理事长，我今天并不是以一个学生的身份来的，而是以一个作者的身份来和你谈作品版权的事情。”
叶菁脸上一阵茫然。
“抛开理事长和学生的那一层关系，我们仅仅只是商人与作者之间的关系。”
“好，那么我就开诚布公地讲了。”不待纪墨卿说话，叶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文件夹放在纪墨卿面前，十分郑重地说道：“请看看这份合同。”
纪墨卿摇头，“理事长难道下决定买我的作品版权时，没有事先去调查一下这本书到底有多少人想买它的版权？”
叶菁一愣，然后又道：“我当然知道你的作品好，也有很多的媒体想要购买你作品的影视或者其它的版权……”
“既然如此，你也知道我不会随意地把作品的版权卖出。”纪墨卿的声音很低沉，每一个字都说得十分的有力度，郑重的表情看不出她有分毫的紧张。
见她迟迟地没有翻开合同，叶菁伸出手打开了她面前的合同，“我出的价格应该不低了，如果还需要再加，可以再商量。”
“理事长，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纪墨卿唇边一笑，目光却十分的锐利。
“请说。”
“请问理长事，为何要花这么大的手笔，买我写的这部作品，难道仅仅只是因为学校的百年校庆要到了吗？就只是因为这个要花这么多的钱？不觉得一点也不值得吗？”
似乎是在讥讽她，叶菁脸上的表情突然一阵青一阵白的，果然不能太过于低估坐在她眼前的这个丫头，小丫头的口才比她想像得厉害得太多太多了。
“因为是百年才一次的活动，校方决定办得隆重一些也没有什么，不过，你不管是作为一个学校的学生，还是作家，我出的这样的条件已经很优厚了。”
“对我来说，的确是很优厚。”纪墨卿笑得一脸灿烂，目光再次落在了合同书上，突地伸了手关上了合同，递回到叶菁的面前，“但是我不需要。”
“怎么？价格不满意。”
纪墨卿摇头，“不是。”
“那么，你是不愿意卖吗？”叶菁看着她一脸淡漠而毫不在意的表情，心中泛起了紧张之意，她在商场这么多年，此时此刻居然无法猜到面前的这个小丫头在想些什么。
纪墨卿还是摇头，“也不是。”
“那是什么？”
“我不接受你所出的高额版权费，但这并不代表我不会卖给你作品的话剧改编版权。”
叶菁不解，“那……”
“我有一个要求。”
“什么？”
“话剧改编由我自己来改，另外，话剧男女主角也由我自己挑选，其它的一切由校方安排，我不要你的版权费。”
这对叶菁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意外！
“如果您想答应了，请随时联系我的经纪人。”纪墨卿拿出笔，将文梓宸的电话抄在了随身携带着的笔记本上，然后撕下来放到她的面前。
正在她转身准备离开之际，叶菁叫住了她，“纪墨卿……”
纪墨卿一回头，“请理事长稍加考虑后再回复我。”
“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噢，什么？”纪墨卿转身面对着她。
“我想问你，纪墨卿这个名字，是你的本名吗？”
纪墨卿蓦然间很想笑出声来，幽黑的眼眸里全是站在她前面这个全身名牌并且风华正茂的女人，“认识我的人，都知道我叫纪墨卿。”
纪墨卿走后，叶菁立刻将秘书唤了进来，将一份早已打印好的文件交到秘书的手中，并吩咐道：“立刻调查一下她的背景，特别是要注意她的名字，我要知道她的真名。”
秘书看了一眼文件上打印十分清晰的彩色照片，照片上的女孩子很漂亮，只要是看过一眼的人便不会忘记这样美丽的脸庞，然而照片下面印着的名字也更加地让人过目不忘。
——纪墨卿。
【五】
也许真正的冬天才刚刚开始而以。
纯白色的积雪压在树枝之上，几乎要把树枝压断了，既使是这样，这颗树依然坚定地支撑着压在枝杆上面的雪。
给予着的是坚强的勇气与毅力。
纪墨卿走过去伸出手摇了摇树上的枝条，刷刷刷的，雪全部都落在了地上，立刻和地上的白雪融合在了一起，一丝的痕迹也看不出来。
如果。
当所有的伤痛与过去交汇在了一起，是不是也能像白雪一样找不到痕迹呢？
根本就不能吧。
又或者，根本就不会有这一幕的出现。
从这一刻开始，黑暗降临。
【六】
“如你所料，叶菁答应了你的要求。”文梓宸挂了电话，转过头对纪墨卿说着，只是，客厅里哪里还有她的影子。
转过目光看向阳台，她衣着单薄的站在阳台边，眼睛似乎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冬天的寒风将她身后如瀑布般的黑发吹得飞扬而凌乱，她的侧脸似乎带着笑，却苍白得毫无血色。
一声不响的，文梓宸拿过她的外衣，走到她身边动作轻揉地披在她身上，揽着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责备之意，“怎么不穿衣服的就站在这里，感冒了怎么办？”
纪墨卿不答话，唇边挂着微微的笑容，“如果哪一天没有了你在身边，怎么办呢？”
文梓宸一怔，一时间竟没听明白她的意思。
她转过头望着他的眼，如同是个天真的孩子，“如果你以后不保护我了，我要怎么办呢？”
他认识她这么多年，从来都未曾见过她这般的眼神，文梓宸怔住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握住她肩膀的手却加重了力道。
纪墨卿突然失笑，本来苍白的脸色更白了，“叶菁有说什么吗？”
“她说希望你尽快改好话剧，选定好人选，这样就可以快一点排练话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