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野奇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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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寡胎四

乐意将大门插上,准备热热中午剩下的饭菜,当作晚饭。

她刚点上火,柴火还没烧旺,就听见大门被敲响了。

乐意把柴火朝锅底敦了敦,拍了拍手,起身朝外走,边走边问:“谁啊?”

“是我。”

“谁?”乐意觉得门外这声音耳熟,但一时间想不起究竟是谁的声音。

“是我,蔡春花。”蔡春花轻声轻气的回答。

乐意拉开门闩,将大门打开,很诧异的问蔡春花,“蔡姐,你怎么来了?找我有事儿吗?”

蔡春花是从别的地方嫁过来的,刚进门,丈夫就死了,她就成了寡妇。蔡春花自从当了寡妇,就没再找,只自己一个人过着日子,倒也自在。

蔡春花和乐意并不是很熟,只是互相认识而已,几乎没有什么来往。这么大晚上的来找乐意,让乐意很是纳闷。

蔡春花微微垂着头,小声小气的说:“乐意,能让我进去么?进去再说。”

“哦哦。”乐意赶忙把大门整个拉开,侧身让蔡春花进来。

蔡春花说话声音轻细,走路也轻盈无声,脚底像是不粘地似的,轻飘飘的就到了屋里。

乐意放手关上了大门,跟在蔡春花的身后,进了里屋。

她进屋之后,先看了看锅底下,见柴火烧起来了,就又塞了几根进去。塞好了柴火,乐意起身招呼蔡春花,“蔡姐,你先坐着,我给你倒杯水。”

蔡春花一脸忧虑,忙不迟的说:“不用了不用了,我不渴,不用忙了。”

“那你坐着,有什么事儿,坐着说。”乐意提了暖壶,把倒扣的干净杯子拿起来,倒了两杯热水进去,一杯放到了蔡春花面前。

蔡春花局促的摸着杯子边缘,“你们读过书的,就是比我们这样的要好,很讲究礼节。”

“我没读多少书呢,高中都没读完。”乐意笑着将暖壶放下,坐到蔡春花的对面。

蔡春花腼腆的笑了笑,笑容极为干涩。

乐意问蔡春花,“蔡姐,你找我有什么事儿?”

蔡春花说:“我听祥梅说,你人很好,而且喜欢帮人,嘴又牢靠,所以过来找你帮个忙。”

“洪祥梅?”乐意问。

“是啊,她找我说话的时候,一直夸你来着。”蔡春花咬了咬下嘴唇,有点儿艰涩的请求着乐意,“我遇到的这个事儿,不能也不敢对人说,但我自己又没办法。祥梅说你人牢靠又热心,而且你是兽医,懂这方面的事儿,所以我就来找你了。”

听到蔡春花提到兽医,乐意以为蔡春花家牲畜生病了,关心的问:“难道是你家养的牲畜生病了?”

蔡春花摇摇头,说:“不是我家牲畜生病了。”

“那是?”

蔡春花将手收到了腿上,紧张的握成了拳,然后又松开,这么来来回回四五次,她才张嘴把事儿说了出来。

蔡春花说,她从月头开始,每天晚上,都会被鬼压床,而且会被压着做那种事儿。原本她以为是她气血不行或者休息的不好,所以才会鬼压床,所以只是吃吃补气血的东西,并没有把这个当成个大事儿。

说到这里,蔡春花停顿了下来。

好一会儿之后,蔡春花才说:“但是,前天晚上,我被鬼压之后,竟然听见鬼说话了。他说,我肚子里头已经有了他的孩子,让我好好把孩子生下来。”蔡春花又停顿了一会,“我一直把鬼压床当成自己身体不好,连压床的鬼说话,我也以为是我气血不好幻听了。但是,但是,早晨起床的时候,我却发现我肚子里面多了个鸡蛋大小的肿块,摸上去还会一跳一跳的动。我想去看医生,但又怕真的是怀了胎。要是被查出真是怀胎,那我就没脸,没脸再活着了。昨晚上,我是又被鬼压床了,那个鬼一直摸着我的肚子,让我好好生下孩子。今儿,今儿早晨起来,我发现肚子里面的东西大了一圈。”

乐意听的皱起了眉头,“蔡姐,能让我摸摸你肚子有肿块的地方么?”

蔡春花点点头,并站起来,撩开了棉袄。

棉袄一撩起来,能很明显看出蔡春花肚子鼓起来一个圆包,在肚脐正中间的位置,有甜瓜大小。

乐意隔着秋衣,将手轻轻放在那个鼓包上面。掌心能很轻易的感受到那个鼓包里面有东西在跳动,似是有生命的心脏一样,平稳而连续的跳动着。

乐意用力按压了一下,再用力的同时,手掌像是突然接触到了炭火似的,烫的她惊叫一声,快速收回手。

用力握了好几下,又狠狠甩了甩,乐意才觉得手掌好受了点儿。她张开手掌看了看,掌心被烫的极红,拇指下面的肉丘上,布满了鲜红的血点,看着有点儿可怖。

蔡春花紧张的问:“乐意,怎么了?”

乐意将手掌在衣服上搓了两下,摇头说:“怪,太怪了,我刚才被你肚皮烫了一下。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没想到掌心竟然烫出一片的血点子。怪事儿,真是怪事儿。”说着,乐意将手心伸到蔡春花眼前,让蔡春花看她掌心被烫出的密集而又奇怪的血点子。

蔡春花眼前黑了黑,差点儿晕过去。

幸亏乐意拉住了蔡春花的胳膊,要不然蔡春花绝对会栽到地上。

乐意扶着蔡春花站稳之后,撸起蔡春花的衣袖,给蔡春花号了脉。

号完过后,乐意惊讶的瞪圆了眼睛,“蔡姐,你真的是有了身孕。”

蔡春花听乐意这么一说,支撑不住,眼睛一闭,身子一软,倒在了乐意怀里。

如果乐意是个老爷们,当然乐意蔡春花这样漂亮的寡妇倒在怀里。可乐意毕竟不是爷们,而且也没男人那种力气。

她勉强撑住蔡春花的身体,费了很大的劲儿,将蔡春花弄到了炕上。

把蔡春花放平稳之后,她使劲掐了下蔡春花的人中。

蔡春花幽幽醒了过来,虚喘了几口,撑着身体想坐起来。

乐意扶着蔡春花的胳膊,让蔡春花倚靠着墙壁坐好。

坐好之后,蔡春花拉住乐意的胳膊,“乐意,我真的怀了鬼胎,是不是?”

乐意只能确定蔡春花是怀了孕,但没法确定蔡春花怀的是什么,“蔡姐,兴许是我诊断错了,你也知道,我只是个兽医而已。”

“你别安慰我了,我肯定是怀了鬼胎。”蔡春花说:“是鬼胎,所以才会烫红你的手心。”

紧接着,蔡春花央求着乐意,“乐意,你给我弄些打胎药好不好,我想把这个鬼胎打下来。”

乐意不敢随便给蔡春花弄打胎药,因为蔡春花如果受不住药性,很容易有生命危险。她为难的看着蔡春花,“蔡姐,要不然,我陪你去市里大医院检查一下,看看究竟是不是怀孕了。如果真的是,那我陪你到医院打胎,好不好?”

蔡春花用力摇着头,满眼慌乱恐惧,“我不能去医院,如果打出来是个奇怪的东西,那我该怎么办?乐意,你帮帮我好不好?祥梅说你是顶顶好的人,绝对会帮我的,是不是?”

乐意为难的咬着下嘴唇,不忍心拒绝蔡春花,但也不敢轻易点头,怕一个弄不好,反而会孩了蔡春花丢了性命。

蔡春花一直央求着乐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乐意身上。

乐意想了好一会儿,很诚恳的对蔡春花说:“蔡姐,这是事关你性命的事儿,我不敢轻易给你弄药。虽然烫了我的手这事儿很怪,但我们也不能仅仅根据这个,就怀疑你肚子里面的是鬼胎。”

蔡春花慌乱的问乐意,“那,那该怎么办?乐意,我没有骗你,我怀的肯定是鬼胎。”

乐意安抚的拍了拍蔡春花的肩膀,“蔡姐,我信你的话。但是为了你的身体和性命着想,所以我必须谨慎一点儿。”

紧接着,乐意对蔡春花说:“既然你每晚都会遇到那个鬼,那今晚肯定也不会例外。一会儿,你先回去,像往常那样,躺到床上。我呢,随后就会跟过去,悄悄蹲在你窗外,看看究竟到底是什么在闹你。”

蔡春花说:“乐意,如果真的是鬼,怎么办?”

“那我就”乐意想了想,说:“我厢房里有个龟盖,是我爷爷在别人拆寺庙的时候,从庙里捡的。那个龟盖既然是从庙里捡来的,肯定能够辟邪驱鬼。我去的时候,带着龟盖,如果真是鬼,我就用龟盖把它打跑。”

蔡春花说:“那我能不能带着龟盖回去,我,我现在挺怕的。”

“你别怕,我会紧跟在你身后,然后藏在你家窗外。”乐意安慰着蔡春花,“咱们得查清楚真相,然后才能想法儿处理你肚子里面的那个东西。”

蔡春花犹豫了好一会儿,才点了头,同意按照乐意的办法去做。

乐意将蔡春花送出门之后,从厢房里翻出来龟盖。龟盖只巴掌大小,正好可以塞进口袋里,极其容易携带。

把龟盖放到口袋之后,乐意找了个能折叠的水果刀,将水果刀也一并放到了口袋里,以备不时之需。

整好这两样,乐意将锅底的柴火弄熄,随后锁上门,一溜小跑,来到蔡春花家门口。

她没急着翻墙进去,而是先来到蔡春花家后窗那块儿,把耳朵贴到后窗上,听着里面的动静。

里面极为安静,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没声音,那说明那个不知是人还是鬼的东西现在还没来,所以乐意准备在等等,等里面闹出怪声来,再翻墙进去。

她觉得蔡春花遇到的很可能是人,那人可能是在进屋之前,朝里撒了迷药,所以导致蔡春花产生了鬼压床的幻觉。

至于蔡春花的肚子为什么会烫了她的手心,这个乐意却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事儿常理解释不了。乐意大胆的猜想着,或许那个男人在蔡春花肚皮上抹了罕见的保胎药,手要是碰上去,就会显示被烫到似的。

这个猜想,其实十分牵强。但如果不这么猜想,那就只能朝迷信那片儿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