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肉汤二
杜欣欣着急的咋呼着,“你别瞎琢磨了,咱们赶紧回去拿碗吧。再墨迹,就被人吃光了。”
两人跑到乐意家拿了一个碗,就急匆匆朝广场上赶。
等跑到广场,肉汤早就没了,锅底只剩一层碎土粒子似的骨头渣渣。
杜欣欣缠着治安队的,“凉哥,我还没吃呢,你那边还有没有了?给我块常常吧。要是没肉,汤也行啊,一口就行,就一口。”
成凉推开狗皮膏药似的杜欣欣,“一边去,别挡着我。”
“凉哥。”杜欣欣不死心,把碗使劲朝成凉胳膊上杵。
成凉招呼乐意,“乐意,把这狗皮膏药给我拖一边去,我还得做事儿呢。”招呼完乐意,成凉戾着眉目,训斥杜欣欣,“没有就是没有,你要想吃,只能等别人拉出来。”
“哼!”杜欣欣怒了,推搡了成凉一把,“你去吃屎吧。”
乐意拉着杜欣欣的胳膊,“欣欣,走吧。”
杜欣欣把怨气和怒气转移到了乐意身上,“都是你,都怪你。要不是你磨磨唧唧的,我就不会连汤都吃不到。”
乐意眉头一耸,眼神严厉起来,“杜欣欣。”
杜欣欣被乐意这么一瞪,怨气和怒气瞬间偃旗息鼓。她讪笑着朝乐意身上凑,“乐意。”
“我要回去了。”乐意把杜欣欣的手扯开,掉头从镇民群里钻了出去。
杜欣欣紧忙追上乐意,一边追一边解释自己不是故意朝乐意发火,是一时头昏,因为那肉汤味儿确实太香了,香的她晕了头。
“真的是太香了,刚才我脑子里头什么都想不到,只想着吃肉。吃不到就老难受了,浑身都难受。”杜欣欣比手画脚的解释着,手指一滑,差点儿把碗甩出去。
乐意没搭理杜欣欣,一直在琢磨着那股肉香味。
那肉香味确实如同杜欣欣说的那样,有着极为诱人的香气。她能够抵抗住那股肉香,是因为她知道那不是和蛇的肉,对那来历不明的肉心存忌惮。
而且,刚才她观察过,虽然治安队的全吃了肉,但站在一边的张黑却一点儿都没吃。在治安队递给他一碗的时候,他甚至强装着笑脸努力推脱着,说自己在吃中药,不能沾肉腥。
杜欣欣见乐意一直不回她,着急了,“乐意,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不理我啊,啊,乐意。”
“我在想肉的事儿。”乐意回了杜欣欣一句。
这会儿,离广场远了,杜欣欣那股馋欲也下去了不少,脑子也清醒了些,不像刚才那会儿,满脑子都是谗意。
杜欣欣歪着下巴,琢磨了几秒钟,说:“你刚才说这香味儿熟悉是吧?”
乐意点点头,打开大门,先一步迈进了院子。
杜欣欣随后钻了进去,边走边说:“你这么说着,我以前好像也闻过这个味儿。”她皱着眉头,苦苦思索着,自己到底在哪儿闻过这个味儿。
乐意说:“我记起来了。”
她坐到凳子上,右手搭在桌子上,轻轻拍了两下,看向杜欣欣。
杜欣欣被乐意看的浑身不自在,扭了扭身体,坐到乐意旁边,小心翼翼的问乐意,“你记起什么来了?”
乐意抿了抿嘴唇,说:“你记不记得,早几年的冬天,我带你一起上山挖兔子那回?”
“我记得,当然记得。兔子没抓到,还差点儿被狼吃了,幸亏遇到了个老乞头儿,要不然咱俩肯定会被狼给吃了。”
乐意说:“你记不记得,那个老乞丐在坑里闷的那锅汤?那锅汤的味儿和刚才广场上的肉汤味儿一样。”
杜欣欣努力想了想,茫然的摇摇头,“不记得,我不记得有喝汤这回事。我只记得老乞头儿把狼打炮了,然后又用棍子赶我们下山。”
乐意说:“我记得那个味儿。”
杜欣欣很纳闷,“那我怎么不记得啊,我只记得我们被救了,然后赶紧跑下了山。”
“你记得你吓的拉裤子里了么?”乐意没好气的瞅白了杜欣欣一眼。
杜欣欣摇头,“不记得,你别瞎编。”
乐意说:“当时你被吓傻了,是我把你背下山的。你拉了一裤子,还沾了我一身。”
杜欣欣不承认,“不可能,绝不可能。我记得很清楚,是我和你扯着手,一块儿跑下了山。当时我还跑在你前头呢,带着你一块儿跑。”
乐意乐了,“合着,在你脑袋里头,以前不管遇到什么事儿,都是你挡在前头是吧?“
“当然不是。”杜欣欣说:“有时候,你也会挡在我前头。”
“行了,别瞎扯了。”乐意轻轻拧了下杜欣欣的鼻头,“咱们还是赶紧想想该怎么查凶手的事儿吧。”
“恩,办正事儿要紧。”杜欣欣瞬间坐直了,跟听到上课铃声的小学生似的。
乐意现下也没有确切证据,证明谁是凶手,只是凭着直觉,怀疑乐钱潮和柳儿嫂等四个人。凶手可能是他们四个中的一个或者两个,也可能是其他的人,这都是未知的事情。
她和杜欣欣聊了好一会儿,原本就不怎么清晰的思路,被杜欣欣搅和的更乱了。
乐意停止了谈话,让杜欣欣先回家。她和杜欣欣约好了时间,明儿早晨做早班车,一块儿去市里。
杜欣欣走了之后,乐意把门关严实了,把和蛇从地窖里放了出来。
和蛇一出地窖,就着急的跑厕所。他腿上有伤,完全没法蹲下来,只能两手撑着厕所墙壁,屈着左腿,右腿尽力朝前伸直,如同体操队员似的,高难度的完成了排泄。
排泄完了,他叉开腿,倚着墙壁喘着气。
乐意在厕所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见和蛇一直不出来,就凑上前敲了敲门,“你是不是蹲不下去?要不要给你找个中间有洞的凳子来?”
和蛇闷声回答:“我已经好了。”
“那你怎么还不出来?”乐意很纳闷。
沉默了一会儿,和蛇说:“你们这里,用什么处理?”
“处理?”乐意想了想,说:“镇上有专门来挑的,割个十天八天的,来挑一次。自家有菜园子的,就自个儿挑去当菜肥。”
和蛇憋闷了一会儿,“我说的是,擦屁股。”
“哦,啊,哦哦哦。”乐意恍然大悟,“你等等我,我去给你拿卫生纸。”
乐意匆匆跑回屋,给和蛇拿了卫生纸,顺着下面的通风缝,塞给了和蛇。
和蛇沉默的擦完屁股,扶着墙,从厕所里单腿跳了出来。
上了趟厕所,和蛇身周像是被浇了一层浓雾似的,气息极为晦暗沉郁。
乐意关心的问:“你没事儿吧?是不是擦屁股不方便?”
和蛇没吭声,闷垂着浓密的睫毛,摇了摇头。
乐意眨了两下眼睛,不明白和蛇的精神为什么突然这么萎靡。和蛇只是上了一趟厕所而已,又不是被狠狠批斗了一番。
想不通,乐意就把这种情绪转变,归结为野人和人类的差别。
她荒谬的猜测着,人类的情感会因为生老病死爱恨情仇而起伏,而野人的情感,应该是另一个体系,会因为上厕所吃饭喝水而起伏,和人类的不一样。
这么想着,其实挺好笑。
乐意被自己的奇思妙想逗乐了,忍不住咧开了嘴巴。
费力把和蛇扶到凳子上之后,乐意去洗澡间,插上了热水器的电源,准备等水烧好了之后,让和蛇擦个澡。
水烧好之后,乐意征得和蛇的同意,将和蛇搀扶到洗澡间里的木凳子上,然后去找了鞋刷子,准备帮助和蛇洗澡。
和蛇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用热水洗澡,很不适应热水的温度。
和蛇族群里的野人们,虽然懂得生火烧煮熟食吃,但那只是为了避免生病。他们懂很多生存的技巧,也知道烧煮热水,但从来没用热水洗过澡。
他们清洁身体,是把合夏树的叶子捣烂,擦满全身,然后去河里冲洗干净。这样不仅能清洁身体,还能避免毛发里滋生跳蚤等小虫子。
和蛇虽然不适应热水的温度,但并没有拒绝乐意给他清洗体毛。他垂着睫毛,看着专注帮他刷洗体毛的乐意,心里滋生出丝丝温暖的感觉。
乐意给和蛇清洗身体用的是鞋刷子,刷洗的时候,特别好用,而且十分起泡沫。
用了小半桶沐浴露,乐意总算把和蛇上身还有两条腿的毛发刷洗干净了,累得她出了一身汗。
擦了擦脸上的汗,乐意站了起来,把鞋刷子递给和蛇,“剩下的地方,你自己刷刷。你刷的时候,别弄湿了绷带。”
和蛇接过鞋刷子,问乐意,“有没有挡布?”
“挡布?”乐意看了眼和蛇腰间围着的破兽皮,“我给你找条裤子吧。”
乐意离开了洗澡间,让和蛇自己洗刷。她去厢房的柜子里找了找,找到了两条她爷爷生前穿的裤子。
乐意提着裤子,想了想和蛇的身材,觉得这裤子上半截的宽度是够了,下半截裤腿肯定窄,而且长度也有问题。
她找来剪子,将裤子剪掉三分之二,把这条裤子两剪刀改成了一个大肥裤衩。剪好裤衩,乐意又去找了条毯子,剪成一个长片,当成挡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