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交手
那厢傅文竹和花姨娘且笑且哭，那边傅寒和王氏也正端正着身子等着宋翼的到来。
“小侄给伯父伯母请安，伯父伯母身体安康。”宋翼一如既往的神色，外人看起来依旧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只有熟悉的人会发现，他嘴角弯起的幅度。
傅寒挥了挥手，“起来吧，阿翼消息可真是灵通，怨不得是圣上近臣。想来你应该听说了这件事情。”明人不说暗话。
宋翼早就料到了傅伯父心里肯定会颇为气愤，听到此刻他毫不客气的语气，脸色丝毫不变，依旧恭敬道，“伯父哪里的话，小侄也是刚刚听闻。我接了圣旨就匆匆赶到这里，还请伯父相信，小侄对傅三姑娘的真心诚意。”
傅寒眯着眼睛，“今日老夫也不跟你打迷糊眼，宋翼，你挑明了说，到底是不是你去向圣上请的旨意？又为何如此急切的请旨？我家竹儿尚小，你何必如此着急？”
宋翼抬头，两眼望着他，好不退且好不退缩道，“伯父，圣旨确实是在下说请。不过小侄倾心三姑娘已久，在下觉得，三姑娘若是嫁给在下，必能活的无忧无虑，在下保证能让三姑娘过的幸福。”
果然就是这小子捣的鬼，傅寒狠狠道。他的竹儿还如此年幼，他的贴心小棉袄，哪里舍得这么快把闺女嫁出去。可是眼下，圣旨已下，怕是要好好谋划谋划。
宋翼眼波一转，忽的开口道，“伯父，其实小侄今日过来还有一件事情跟伯父商量。”
“哦？什么事情？除了这件大事你难道还有其他的事情跟你商量？”傅寒疑惑道，该不会是这小子怕他恼怒，故意转换话题？
“是这样的，昨日我刚刚办了江南一件大案，面见圣上之时。圣上忽然间关心起小侄的人生大事。这才起了赐婚之心。不过竹儿年纪尚幼，我已经在圣上面前禀告，圣上允诺婚事可以缓一两年。这事，伯父怎么看？”宋翼一本正经的询问道。
怎么看？当然是太好了！真是正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当然了，内心的欣喜不能让这小子看见，咳嗽了两声，抿着嘴角，肃着神色，颇为不以为然，“你这小子还有些眼色，这事情固然是好的，不过，一两年怕是不够，这样吧，三年，我们就定个三年之约。阿翼觉得如何？”
宋翼内心一口差点被涌出来的暗血给呛着，傅寒不愧是老狐狸，能在朝廷上混迹这么多年，以虽然缓慢但是永久上升的趋势到如今的位置，不能掉以轻心。
抬头，春风一笑，摇头道，“伯父，三年怕是不行。小侄如今二十一，三年就是二十四，算命的说我本命年不能成亲，伯父，您觉得如何？”
傅寒眉头一皱，转而轻轻笑道，“既然如此倒也好办，本命年不能成婚，那就前一年的腊月也是可以的，就这样吧，过段时间再挑一个万事俱备的日子，阿翼，这个主意如何？”
春风一笑的“笑”已经全然不见，没有丝毫停顿接话道，“伯父，这事怕也不成！小侄儿二十三岁，正是虎年，在下属牛，竹儿属马。虎年牛马成亲，往后夫妻相处困难，依着侄儿的看法，就明年年底，竹儿及笄之后，再挑一个好日子，伯父觉得如何？”
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媳妇，媳妇又这么枪手，费尽心思求了圣上赐婚，要他再等两三年？怎么可能？这么可爱的媳妇，还未完全张开已经招蜂引蝶，要是再等两年，他案子也不用查了，直接守在竹儿身边赶蜜蜂蝴蝶得了。媳妇还是得到手了才好。
傅寒终于忍不住瞪大了虎眼，“宋翼，竹儿明年才十六，我说太早了，不能出嫁。要不再等两年，要不再等三年，你自己看着办！”吹胡子瞪眼睛，就差拍桌子怒吼了。
宋翼眯着眼睛，依旧恭敬的语气，“伯父，在下实在是倾心竹儿已久，早日把竹儿娶回家，小侄才能更好的办案。否则，往后办起案子来怕是无力于心。这事，要是圣上问起来，在下只好实话禀明圣上。”
“啪！”的一下，傅寒终于还是拍上了桌子，站着身子瞪着眼前优哉游哉的小子，怒指道，“宋翼，你拿圣上来威胁我？我还就告诉你，你必须等三年才能娶到竹儿。我看今日时辰不早了，你还是早些回去吧！”袖子一挥，送客。
一旁的王氏在他拍桌子之时就站了起来，此刻微微拉了拉他的袖子，又对着宋翼道，“阿翼，你伯父今日也是初闻赐婚消息，惊讶不已，这脾气才冲。你呀别跟他计较，这样，你不如先在这里坐坐，我和你伯父说说话。”
宋翼微微鞠躬，“伯母哪里的话。今日是在下冒犯了伯父，还望伯父海涵。伯父，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在下只是求娶竹儿心切，还望伯父莫要跟在下计较。”
宋翼这姿态放的颇低，也算是给傅寒全了脸面，有了台阶，加上王氏缓和着开口道，“就是就是，都是为了竹儿着想，往后呀，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好好说。这样，我去给你们张罗一桌酒菜，你们边吃边聊。”
傅寒脸色缓和了片刻，宋翼见状即刻走上前，“伯父，这事情尚早，我们慢慢商讨。对了，伯父，不如我们先把定亲的日子定了，您觉得如何？”
“在下觉得，虽然只是定亲，也要办的热热闹闹，竹儿是伯父的掌上明珠。小侄有幸能娶到竹儿，自然要昭告天下。定亲礼……”宋翼话题一转，即刻转到了定亲。
定亲确实迫在眉睫，毕竟圣上的旨意已经下了，傅寒遂缓和了脸色点头道，“我傅寒的闺女自然要昭告天下，定亲也要比旁人热闹。其他的先不说，那个大雁必须要是活的。”
“那是自然，不仅要是活的，还需是雪雁……”
待到王氏再回来的时候，望见眼前的神色不由的瞠目结舌。明明出门的时候两人气氛剑拔弩张，怎么她一个出门，两人就坐在一旁，相谈甚欢。而且看样子俱都是从心底发出，不像是寒暄。
“老爷，阿翼，饭菜都张罗好了，今日天气暖和，不如去院子里的暖香亭如何？”王氏笑着走进道。
“好，那就去暖香亭！”傅寒含笑朗声应着。
暖香亭，宋翼手执一杯酒，拱手道，“伯父，晚辈先敬伯父一杯，晚辈日后定不负如来不负竹儿，只娶竹儿一人，若有她人，必天打五雷轰，这事伯父亲自见证。”说完，一口气把酒喝下，坚定不移。
傅寒脸色不由的露出几分欣赏之意，转瞬即逝，曾经他年轻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山盟海誓，可如今呢？不过，宋翼毕竟不是他，现在的宋翼比曾经的他更有勇气也更有魄力。相信竹儿会比她姨娘过的幸福。
端酒一仰头，傅寒满杯喝下，放下酒杯，“阿翼，今日我跟你说句心里话，三个女儿当中，我最为担心的不是别人正是竹儿。你别看竹儿平时单纯善良，其实她性子执拗的很，主意大。我就怕这孩子转牛角尖，所以为她担忧的也更多。”
宋翼颔首，“伯父放心。晚辈知晓，竹儿不似寻常闺阁女子，她的性子向往自由。就是如此，晚辈看中的正是竹儿不同寻常。伯父也知晓，晚辈作为大常寺卿，寻常一半的时间都呆在外地。竹儿若是嫁给在下，在下家里上无父母祀奉，下无晚辈照顾。竹儿自然可以随着我四处游玩。我要允她携手走遍这天下。”
“我要允她携手走遍这天下！”不得不说，这短短的几个大字却真正的把傅寒给震撼了。也把他给动摇了。
竹儿内心的冲动，傅寒这个当爹爹的不说了解多少，五分是有的。他知道，这个闺女不比其他女子，安静端庄。她向往的是外面的天下，和一份不同寻常的自由。
正是因为如此，宋翼的那番话才真正打动他。
“哦？可每次你出京比是为了大案，公事之外你如何带着竹儿出门？又如何游玩？被御史知晓，怕是少不了一顿参。”傅寒继续深的询问道。
宋翼悠然而笑，“伯父这个且不必担心。伯父，说句冒昧的话，竹儿的本事怕是伯父都有些不了解。竹儿可真正的是个宝！到时候在下自然有办法带着竹儿出门。”
傅寒瞪大着两只虎眼，胡子一翘一翘，“我的闺女我不了解？难道还是你了解？宋翼，你这话必须给我说明白，什么叫我不了解你了解……”
一杯酒一口菜，再来几句话，不知不觉，两人竟然足足聊了一个时辰，这个时候饶是酒量不浅的傅寒都稍有些眩晕，脸色带着潮红，“阿翼，你小子不晓得，小时候我家竹儿可乖了，才十个月，就会开口叫爹爹，爹——爹——，软软糯糯的声音，听得我的心都酥了，三岁就会给我洗脸……我的小棉袄，贴身小棉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