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自己选择怎么死吧
郁凉沉默的看着地上已经伏跪好的二人。
“怎么回事?”
他慢慢的问,这次却不是问我。郁凉一张俊脸上神色平静无波,红唇白齿间吐出的字与字里弥漫的杀气却有如实质般沉沉压下。
啊,郁凉恢复记忆之后,上位者的威严倒是用的很顺手。我酸溜溜的想,以前明明只喜欢用杀气恐吓我的。
秋意微凉。
我甚至能看到地上跪着的那俩姑娘白嫩雪肤上流淌的冷汗。
“教主……”如儿直起腰,尚未长开的小脸上满满都是悔恨,她膝行数步,在塌前哀哀道,“都是属下不好,没有拦住邢茗姑娘。才让文姑娘的伤又……”
她一脸羞愧的磕了个头,转而哀切的望着我:“文姑娘,你惩罚我吧。”
你们是专业的戏班子吗?怎么一个比一个都会演……说哭就哭说哀就哀,受过专业素养的也莫过于此了吧?
你们的老巢圣山那儿肯定有专门的学校吧?专业素养从小抓起吧?
这年龄跟演技完全对比鲜明啊!
我默默的在心里吐了个槽,眼见着如儿的眼泪跟不要钱似的落下来,我连忙表态:“如儿,让你来照顾我,果真委屈你了。”
所以你赶紧麻利利的回你上司林禽兽那儿去吧。
那如儿似乎没听懂我的言外之意,小脸上犹带着泪,却绽出一个大大的天真无邪的笑颜:“……太好了,文姑娘果然是肚量大的。”
我忧伤的默默吐了口血,肚量大你个头啊。养个伤都差点被人一剑砍死,这种情况谁肚量大谁绝对需要为智商请大夫啊!
郁凉不言不语,只是皱了眉看着如儿。
如儿的天真笑靥逐渐僵硬,她苍白着脸,嘴唇微微哆嗦,似乎是想说什么,却又不敢开口说。
“自己去省身堂。”郁凉淡淡道。
如儿刹那间脸色惨白如雪,她伏下身子,异常乖巧的磕了个头,什么也没说,转身走了。
我看着其实她走出去的时候腿都是在微微颤抖的。
我叹了口气。我没有替她求情,一是没有立场,二是我从来不做爱心泛滥的老好人。
虽然不知道这个省身堂是个什么地方,但看她们的反应,似乎是个极其恐怖的地方。
屋里便只剩下我,郁凉,与伏跪在地上的邢茗。
邢茗身旁的地上落着那把方才用来预备刺杀我的剑。
郁凉没有再问怎么回事,他只是漠然的看着地上伏着的邢茗,淡淡道:“倾城派你来的?”
仅仅这一句,邢茗便大惊失色。
她抬起头,一头的冷汗:“教主明鉴!圣女向来良善,即便受了委屈也是忍气吞声,怎会派我来杀这狐媚子!”
良善?
果真是魔教这芜杂里也能生出的圣女那般好一朵楚楚的小白花吗?
受了委屈忍气吞声?那邢茗姑娘敢问你是怎么知道她受了什么委屈的!
我心里直嘀咕。
郁凉眉峰蹙起,如月华盈水的俊颜上极难得的出现了一丝不耐。
虽是一闪而过,我却也看得清晰。
他是觉得我的事太烦了吧,我有些黯然。
“教主,请恕属下直言。”
邢茗见郁凉不说话,便以一种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大无畏语气破釜沉舟道,“圣女与您是从小长到大的情分,教内大多教众都已经将圣女看做了是未来的教主夫人。您也待圣女极好,小心呵护,关怀备至,我们这些当下属的都看在眼里。圣女对您更是情深意重,即便身体孱弱,也时刻将您牵挂在心。”
“您这次闭关许久,圣女对您牵肠挂肚,药也吃不下,饭也吃不下,相思成疾,几乎日日以泪洗面。您出关后,圣女的精神才有了起色。然而您却又不管不顾的丢下圣女来了扬州,大家都说扬州这边有个狐媚子,迷惑了教主。我们这些贴身服侍圣女的,都为圣女委屈。圣女今年才十四岁,她却忍泪极为识大体的劝我们,教主喜欢什么女子,我们无权干涉,若那女子果然是个好的,圣女愿意日后让这女子进门来抬为姨娘,共同服侍教主。属下想着,那狐媚子算哪根葱,也敢与圣女共同服侍教主。属下见圣女每日强颜欢笑,心里实在愤懑不平,便趁了轮休的时候,跑来了扬州。”
这一大通话越说越顺,到了后面几乎是声情并茂催人泪下感人肺腑的剖白了。
邢茗磕了个头,脸上满满是坚毅之色:“还请教主不要被这狐媚子蒙蔽!她心术不正,方才还阴阳怪气的讽刺圣女。如此之人,哪堪与圣女一同服侍教主!属下宁可拼了这条命也要为圣女讨了这个公道!”
被一个魔教的、刚才杀气腾腾一言不合提了剑差点砍了我的姑娘说心术不正……我心里的感觉怎么就这么五味陈杂呢……
啊,倒不是对魔教有啥偏见,只是,作为一个合格的魔教,不是应该推崇人品不好爬的更高吗,不是应该对心术不正喜闻乐见吗?
那邢茗为啥拿这点来吐槽我……而且我感觉我心术还是满端正的……
另外,我忧伤的想,邢茗姑娘你想多了,现在我跟你家教主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就开始想着我跟你们圣女共同服侍教主了……啊咧,不对,就算有了一撇我也不会跟别人共同服侍郁凉啊!
共同服侍他大爷啊!
我心里膈应的慌,也懒得再说什么场面话。
我看向郁凉,他打算怎么办?
于公,我只是一个外人,于私,我也比不过跟他从小情谊的圣女倾城。
郁凉面上表情丝毫不显,他只望了我一眼。
然后他又转而看向地下跪着的邢茗,慢慢道:“自己选择怎么死吧。”
邢茗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望着郁凉,脸色惨淡,哆哆嗦嗦却又说不出什么来。
我也着实被郁凉的话惊了一番。这这这,这是要她去死的意思?
虽说这属于郁凉自己教里的事务,我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不像个样子,但我犹豫半响,还是开口轻声的劝:“……犯不着……”
郁凉眼神瞥了过来,凉凉的。
他顿了顿,生硬的给跟我解释:“……她这次敢质疑我的决定,下次就敢跟别人图谋造反。”
似乎非常不习惯跟别人作出解释,说完这话便扭头不再看我。
下面跪着的邢茗嘴唇一直在哆嗦,眼角两行清泪流下,倒也硬气,没说饶命。
“决定?你真的打算让我跟那个什么圣女一同服侍你?”我突然插嘴。
郁凉不动声色的冷冷瞪了我一眼。
我瑟缩了下,看样子是谣传了。
不知为何,反而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