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损兵折将
刘妈简直要被眼前这一切给吓得晕过去了,眼前这个淡然的女子简直是从地狱里面爬起来的恶魔!她现在才晓得惹上这样一个疯狂歹毒的女子是多么不幸的一件事了。她也顾不得额头上的伤,哭得好像死爹没娘般。“大夫人,您要为老奴做主啊,大夫人!”
若是这会儿哭哭啼啼的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或许别人还会动恻隐之心。但要是换做大夫人身边这个嚣张跋扈,视人命如草芥的刘妈,屋子里的众人简直都要额手称庆了。平日里都被这个死老婆子压制着,可她偏偏又是大夫人身边的大红人,谁敢动她啊!可是如今总算是有人可是惩治她了,她们心中只觉无比的痛快,只恨得这三小姐一发狠心,直接让大夫人把这个刘妈拖出去打死,那就畅快了。
大夫人见杜流芳如此不顾形象去踹一个下人,丹凤眼一闪。只是这轻微的动作,她都能感觉到鼻梁间那股刺痛。这个贱人竟然这般大胆,当着她的面竟然都敢对刘妈动粗,这不是当着众人的面打她的脸。大夫人青紫的鼻梁一抖一抖,粗粗出着气。但是她亦明白,如若她今天在这样的情况下惩治了她,老爷定会以为她虐待杜流芳,之前她好不容易建起的温惠贤良就会毁于一旦。大夫人紧紧咬住牙,望着跪在地上不住磕头的刘妈,她的眼里蹦出一丝冷光。“刘妈,你平日里做事不是这样马虎的,今日怎么做事这般不小心。要是将三小姐砸中,你十条命都不够抵的!”大夫人音量拔高了些,呵斥着这会儿有些呆滞的刘妈。
大夫人这样做是要将她推出去啊,她说的不错,如若刚才自己将茶盏打到三小姐脸上,老爷还不直接叫人杖毙了她。可是,这一切要不是三小姐平白无故撞过来,那茶盏又何至于打到大夫人的脸上。“大夫人,老奴不是故意,老奴本来走得好好的,要不是三小姐……”
“够了,母亲平日待你不薄,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母亲的鼻梁都青紫了,你还想要在这里狡辩!”杜流芳低下头去,仔细捕捉刘妈脸色一点点的变化,见她由最初的嚣张不屑变为如今的后怕担忧,她心中就很是快活。谁让你动我的人的,自作自受。她以为欺负人就是那么好欺负的!
大夫人如今见着刘妈,亦想起那茶盏向自己飞过来时自己内心的恐惧和慌乱,她如今瞧着刘妈多少也有点儿惧怕。有道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遂瞥开了眼,淡淡吩咐一句:“拖下去打三十大板。”
刘妈见大夫人这样淡淡地说着,心头爬上了一阵凉意。自己跟在大夫人身边已经有好些年头了,在这些年头里面,自己就算是没有功劳也该有苦劳。可是大夫人为了维护她那副假仁假义的嘴脸,竟然要杖责她!自己这么些年来,跟在她身边又讨了个什么好啊,刘妈想着想着,眼泪就跟着婆娑而下。只是此时那旁步出两个婆子,面色沉静,面无表情,一步步朝她逼近,那两双结实的胳膊伸了过来,提了自己的胳膊就往外面拖。
下意识往回缩了半步,但是还是逃脱不了她们的魔爪。挣脱了几次,却是半点力气也使不上了。刘妈的一颗心顿时沉到了谷底,这些都是平日里跟她一起共事的妈子,一起抓过丫鬟杖责过别人。可是如今她们的手却伸向了自己,而且是那般决绝不容商量,没有丝毫要放手的余地。刘妈顿时慌了,“大夫人,大夫人,您要救救奴婢啊,奴婢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此时她已经被拖出了屋子,但是她凄厉的惨叫声却在整个祥瑞院中飘荡着。
有几个胆小的,抱了手瑟缩成一团。不敢往院子外望去。
杜流芳瞧着刘妈几人越来越远的身影,心中冷冷一嗤,这人真是狗急了跳墙了,也忘了刚才是谁下的这样的命令,求大夫人,有用么?在父亲还在之时,继母怎么会做出明里伤害她的事情来呢。这奴,连形势都搞不清楚,也敢动手打人,真是不知死活。
“哼,这样的刁奴,真是罪有余辜。母亲,这样的人,怎么配留在您的院子里呢,也不怕玷污了这祥瑞院。”杜流芳收了神,见大夫人一脸惊魂未定、深恶痛绝模样,她移了步子,朝大夫人靠近了几步,状似无心地说着。
大夫人愣愣瞧着眼前这个浅笑的女娃,那笑浅的几乎让她瞧不见,其中隐着她捉摸不透的深意,突然之间大夫人感觉到了一股自脚底钻进来的凉意。这丫头,真是邪门得很,这几次,她连连逢凶化吉,反而是自己损兵折将。她这会儿真想冲上去狠狠咬这贱丫头几口,方解心头之恨。眼里蹦出一丝冷光,在周遭红紫的映衬下更显得可怖,但是她的脸上却没有起怒,只是面色平淡地叹息一声:“是这婆子太过矣,阿弥陀佛。”
“三十板,这得伤筋动骨啊,母亲,既然您院子里少了个婆子,那这鸳鸯便留在祥瑞院了。母亲这个刚折了婆子,人手定然少了。这鸳鸯又是熟悉祥瑞院之人,让她留下来定会帮上母亲一些忙。既然母亲将鸳鸯赐给了流芳,那么流芳就可以安排鸳鸯的去路了。想了想,母亲这里似乎比流芳那里更需要人手,所以鸳鸯就留在母亲这里的好。母亲若是辞去,流芳心头会不好受的。”杜流芳接着说道。一双平静无波的眸子里黑森森的,有着与年纪不相符合的从容和镇定。
大夫人显然没有想到杜流芳竟然借题发挥,顺杆子往上爬。原以为将刘妈推出去打一顿就算了,但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娃竟然有这等心思,反将她一军,又将鸳鸯塞还给她。大夫人此时再也淡定不了,一双狭长的丹凤眼中寒冰遍布,连脸上的沉静也多了几许僵硬,“这鸳鸯都是给出去的人了,哪儿有再要回来的道理?”
杜流芳不以为然,清越一笑,她笑得极其淡雅,但在大夫人瞧来却是古怪得很。大夫人盯着杜流芳脸上诡谲古怪的笑容,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个贱丫头,真是古怪得很。她总觉得杜流芳这样笑着,便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一般。
“阿芳,你丫头既然是你母亲给你的你就收着吧,你母亲这里,倒不用你担心的。”二夫人在一旁添了这句话。在宅子里呆了这么久,没见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她早就瞧出了大夫人跟杜流芳之间的剑拔弩张,她虽然心中对这个表外温惠端庄内心却堪比蛇蝎的嫂子有诸多不满,但她同时也明白,杜流芳跟大夫人作对,也没甚好下场。这嫡女的婚姻大事掌握在嫡母手中,杜流芳再怎么折腾,只怕到头来也只是在自毁前程。
杜流芳只是笑着,“既然母亲都这样说了,那流芳只好却之不恭了。”
大夫人面上有着惊讶之色,原本以为这杜流芳又要找出甚由头来拒绝她。可是没想到,倒是自己给想岔了,不过这个杜流芳竟然不拒绝了,真是奇怪,她的花花肠子里面又再耍甚花招?大夫人还来不及细想,杜流芳就领着她的丫头和刚从祥瑞院得来的丫头出了祥瑞院,想了一通,她实在想不出杜流芳这葫芦里卖得是什么药。这会儿二夫人派人去请的大夫终于来了,大夫人索性不想了,安心让大夫把脉。反正已经安插了丫头过去,她就要瞧瞧,这个杜流芳还能翻天不成。
这边杜流芳一回到烟霞阁,就打发五月给鸳鸯安排一些琐碎的活儿。并且这些活儿都是离烟霞阁主屋比较远的,安排她住的屋子仆人当中最远的一处。这样,她几乎就将这个鸳鸯隔离在外,就算她使坏,也没多少机会。
这个五月虽然最开始做事笨手笨脚的,但是最近这些天活儿上了手,也就麻利了许多。若水用了李浩宇给的药之后,受伤的地方已经在结痂了。这几天,杜流芳一直窝在院子里,忙着赶《柳家花边纪事》的第二回。跟那管事约定的时间就要到了,况且她现在也急需银子,所以不得不赶了。只是自从上次被继母发现她翻墙出去之后,她又将那墙加高了一截。杜流芳现在根本翻不出去,是以她只能祈求着柳意潇能够来府中找哥哥,那么她就有了溜出去的机会了。
只是这个柳意潇好似专门跟她作对一样,不想看见她的时候老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可是想见着的时候又老没个人影。去哥哥那里瞧过几回,都没有见着柳意潇的踪影,倒是瞧着哥哥对那个婉儿越发的好了。再这样下去,那岂不是离前世的事态发展越来越靠近。杜流芳心中又气又恼,如若不能调查出婉儿的来历,那么可不可以用计将她的真实面目暴露出来呢?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