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我在等你给我一个放弃你的理由【下】

“北银瑄。”轻伊看了他半响，轻叫了他一声。北银瑄疑惑地看向她，见她平静无波的眼神，眼角一跳，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这样看我干嘛？”

即便做了皇帝，北银瑄却从不在轻伊面前自称“朕”，有些刻意的亲近。

“干嘛那样紧张？我又不会吃了你。”轻伊似笑非笑，“我只是一直没看透，原来北银瑄你是这样的人。只是到现在才知道，原来那个自恋厚脸皮的北银瑄竟会变成这样。”

北银瑄身子一僵，脸色迅速沉了下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知道的。”轻伊接口，“一定要这样吗？五哥是和你感情最好的，一直都很敬重你，以你为目标成长。他说他很欣赏你身上的气质，如风一般自由。以前我们还经常在一起玩，只有五哥不计较身份，他敬重的只是你的人品，可为什么你就一定要置他于死地呢？他从来都不会和你去争什么皇位，为什么你要这么做？”

北银瑄沉默半响，突然咧开嘴笑了，“小六你说得没错，从头到尾都是我做的。”

把八皇子推下水、掳走小皇子、袭击北泽灏、杀死北延若、嫁祸君城。这么多事，从头到尾都是他一步步策划好的，包括她，大概也在他的计划中。

“北银瑄你变了。”轻伊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你再也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北银瑄了。”

“小六，你错了。”他目光沉沉地落在她身上，“这才是我，你以前认识的，不是我。”

轻伊嘲讽地笑了，“以前那个北银瑄会给我写诗，会和我一起笑，陪我一起哭，在我需要的时候一直陪在我身边。现在的北银瑄，只有这身衣服。”她指着北银瑄那黄色的衣袍，“可除此之外，你什么都没有。”

北银瑄一动不动地看着她，声音平静，“是，我什么都没有。可你忘了，我们是一样的。”说到底他们就是因为太相像，所以才会互相靠近。

轻伊一点也不喜欢这样的北银瑄，她再也没看到过北银瑄那澄澈的笑容，总是一副狐狸样，带着算计，一点都不讨喜。她还是喜欢那个爱调笑她的北银瑄，至少那样的他很快乐，可以在想笑的时候用力地笑。

“北银瑄，你有没有什么珍贵的东西？有没有后悔过？有没有失去过什么重要的人？”

北银瑄点头，“我知道你恨我怨我，可是你不是我，永远都不知道我的想法。小六，你对我太苛刻，从前就是，可我却是不怪你的。”

“我一点都不恨你。”轻伊看了看那棵桃花树，“你以前最喜欢坐在那棵桃花树下饮酒，怎么赶都赶不走，其实你好烦，但是没有了你，我又好寂寞。”

“以前你给我写诗，还故意歪曲诗的意思，我就换了另外一首去给了那个小丫鬟，你写的那首我去却一直珍藏着。我想等哪一天，我们都老了，我就拿出来嘲笑你，如果你还记得的话，我一定会狠狠地嘲笑你一番。”

“小时候没什么人愿意搭理我，宫人们都害怕我，王公小姐们有不敢接近我。可只有你把我当做北轻伊，而不是那个受万千宠爱的公主，那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个好人。至少你不坏，所以我才愿意对你笑。”

“你离开北国的时候我还哭着，很丑。我怪你没留下只言片语就走了，倒是潇洒，那天街上可热闹了，所有的姑娘都为你哭，那场面委实很壮观。你一定想不到，那群姑娘里面就有我。”

那些过去太美好，无论是轻伊还是北银瑄，他们都不想打破。对他们来说，这些珍贵的回忆是可以珍藏一辈子的。即便以后的路他们不能一起走过，可至少他们还有这些美好的记忆。

那一天他们一直聊到深夜，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开始一直聊到现在。他们一起饮酒，一起谈天论地，后来轻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北银瑄把她抱进了寝殿，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突然很想让时光定格在这一瞬间。

没有北国，没有皇位，只有他和她。

可这终究是奢望，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到了今天。

轻伊翻了个身，口中也不知喃喃说了什么。北银瑄给她盖上锦被，看着她的背影轻叹一口气，“你对北君城的感情便是我对你的感情，你怎么就不明白呢？傻小六，该懂的不明白，不想让你知晓的又看得比谁都清楚。”

这些话当着她的面他是万万不敢说的，有了闷气也只能自己生。

“你在等北君城的理由，我也在等你的。可怎么就越陷越深？”北银瑄似乎泄愤地拽了拽她的发丝，睡梦中的轻伊只是哼了哼。

北银瑄起身，轻手轻脚地退了几步，摇了摇头，撇嘴道，“没心没肺的丫头。”

没心没肺多好，只要她在他身边，他就一定会护她周全。

只是她终究要嫁给别人，也不可能这样陪他一辈子。

可你知道吗傻丫头，你问我有没有珍惜的人？自然是有的，但或许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了。

因为在这世界上，我最珍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