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剑侠传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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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2)

顾不得身上火烧疼痛,就地下打了一个滚,仍借遁回到原处,取出魔火葫芦,口中念咒,将盖一开,飞出一面小幡。幡见风一招展,立刻便有百十丈黄尘红雾涌成一团,朝敌人飞去。英琼、若兰见敌人连遭挫败,那只神雕盘旋高空,也在觑便下攫之际,忽见敌人又遁回了原处,从身畔取出一个葫芦,由葫芦中飞出一大团黄尘红雾,直向她们飞来。若兰自幼随定红花姥姥,知道魔火厉害。一面收回金丸、飞剑,忙喊:“妖法厉害,琼妹快将宝剑收回走吧。”英琼本来机警,闻言将手一招,把紫郢剑收回。若兰拉了英琼正要升空逃走,已是不及,那一大团黄尘红雾竟和风卷狂云一般,疾如奔马,飞将过来,将二人围住。还亏英琼紫郢剑自动飞起,化成一道紫虹,上下盘舞,将二人身体护住。二人耳际只听得一声雕鸣,以后便听不见黄尘外响动,只觉一阵阵腥味扑鼻,眼前一片红黄,身上发热,头脑昏眩。

似这样支持了有半个多时辰,忽听对面有一个女子声音说道:“李、申两位姊姊快将宝贝收起,妹子好救你们出险。”若兰不敢大意,忙问何人。紫玲用弥尘幡下去时,有宝幡护体,魔火原不能伤她,以为还不一到就将人救出。及至到了下面一看,李、申二人身旁那道紫光如长虹一般,将李、申二人护住,漫说魔火无功,连自己也不能近前,心中暗暗佩服峨眉门下果然能人异宝甚多。知道紫光不收,人决难救,情知自己与二人俱素昧平生,在危难之中未必肯信,早想好了主意。果然若兰首先发问,立刻答道:“神雕佛奴与齐灵云姊姊送信,寻踪到此,才知二位姊姊被魔火所困,特命妹子前来救援。如今灵云姊姊等俱在上面,事不宜迟,快将法宝收起,随妹子去吧。”英琼、若兰闻言才放了心,将紫郢剑收起,随紫玲到了上面。也是忙中有错,李、申二人该有此番小劫,竟忘了二人在下面不曾受伤,全仗紫郢护体。正在英琼收回紫郢,紫玲近前用幡救护之际,英琼收剑时快了一些,紫郢一退,红雾侵入,虽然紫玲上前得快,已是不及,沾染了一些。二人当时只觉眼前一红,鼻中嗅着一股奇腥。等到紫玲将二人救上谷顶,业已昏迷不省人事了。

这时灵云、朱文、金蝉已相继将飞剑随后放出,直取西方野佛。西方野佛起初见对面又飞来两个敌人,一个是一道金光,一个是一团红光,自己禅杖飞出去迎敌,竟然有点迎敌不下。正要将魔火移到对崖将敌人困住,忽听一声雕鸣,对崖上先后又飞下四女一男。才一照面,内中一个女子从怀中取出一面镜子,发出百十丈五彩金光,照到谷下,立刻黄尘四散。接着另一个女子忽然一晃身形,踪迹不见,一转眼间竟将下面两个幼年女子救上来,出入魔火阵中,无事人一般。同时对面敌人先后放出许多飞剑,内有一道金光,一道紫光,还带着风雷之声。不由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些不知名的年轻男女竟有这般厉害。他已吃过敌人紫光苦头,见来的又有一道紫光,不敢怠慢。一面指挥魔火向众人飞去,一面用手一指面前香炉,借魔火将炉内三支大香点燃。

口中念诵最恶毒不过的天刑咒,咬破舌尖,大口鲜血喷将出去。对崖灵云等眼看敌人手忙脚乱,飞剑行将奏功,忽见谷底红雾直往上面飞来,接着便是一阵奇香扑鼻,立刻头脑昏晕,站立不稳。知道妖法厉害,正有些惊异,忽听紫玲道:“诸位姊姊不要惊慌。”言还未了,便有一朵彩云飞起,将众人罩住,才闻不见香味,神志略清。同时朱文宝镜的光芒虽不能破却魔火,却已将飞来红雾在十丈以外抵住,不得近前。紫玲一见,大喜道:“只要这位姊姊宝镜能够敌住魔火,便不怕了。”说罢,向寒萼手中取过彩霓练,将弥尘幡交与寒萼,吩咐小心护着众人。自己驾玄门太乙遁法隐住身形,飞往妖僧后面,左手祭起彩霓练,右手一扬,便有五道手指粗细的红光直往西方野佛脑后飞去。那红光乃是宝相夫人传授,用五金之精炼成的红云针,比普通飞剑还要厉害。

西方野佛眼看取胜,忽见对面敌人身畔飞起一幢五色彩云,魔火又被那女子宝镜光芒阻住,不能上前,正在焦急。猛觉脑后一阵尖风,知道不好,不敢回头,忙将身往前一蹿,借遁逃将出去有百十丈远近。回头一看,一道彩虹连出五道红光,正朝自己飞来。眼见敌人如此厉害,自己法宝业已用尽,再不见机逃走,定有性命之忧。不敢怠慢,一面借遁逃走,一面口中念咒,准备将魔火收回,谁知事不由己。紫玲未曾动手,已将颠倒八门锁仙旗各按五行生克祭起。西方野佛才将身子起在高空,便觉一片白雾弥漫,撞到哪里都有阻拦。知道不妙,恐怕自己被法力所困,敌人却在明处,一个疏神,中了敌人法宝,不是玩的。当下又恨又怕,无可奈何,只得咬一咬牙,拔出身畔佩刀,只一挥,将右臂斫断,用诸天神魔,化血飞身,逃出重围,往上升起。刚幸得脱性命,觉背上似钢爪抓了一下,一阵奇痛彻心。情知又是敌人法宝,身旁又听得雕鸣,哪敢回顾,慌不迭挣脱身躯,借遁逃走。

西方野佛一口气逃出去有数百里地,落下来一看,左臂上的皮肉去掉了一大片,连僧衣丝绦及放魔火的葫芦都被那东西抓了去,才想起适才听得雕鸣,定是被那畜生所害。想起只为一粒雪魂珠,多年心血炼就的至宝毁的毁,失的失,自己还身受重伤,成了残废。痛定思痛,不禁悲从中来。正在悔恨悲泣,忽听一阵极难听的吱吱怪叫,连西方野佛这种凶横强悍的妖僧,都被它叫得毛骨悚然,连忙止泣,起身往四外细看。只见他站的地方正是一座雪山当中的温谷,四围风景既雄浑又幽奇,背倚崇山,面前坡下有一湾清溪,流水淙淙,与松涛交响。那怪声好似在上流头溪涧那边发出。

心想定是什么毒蛇怪兽的鸣声,估量自己能力还能对付,便走下涧去,用被剑穿漏了的紫金钵舀了小半钵水,掐指念咒,画了两道符,将水洗了伤处,先止了手臂两处疼痛。一件大红袈裟被雕爪撕破,索性脱了下来,撕成条片,裹好伤处。然后手提禅杖,循声而往。这时那怪叫声越叫越急。西方野佛顺着溪涧走了有两三里路,转过一个溪湾,怪声顿止。那溪面竟是越到后面越宽,快到尽头,忽听涛声聒耳。往前一看,迎面飞起一座山崖,壁立峭拔,其高何止千寻。半崖凹处,稀稀地挂起百十条细瀑,下面一个方潭,大约数十亩。潭心有一座小孤峰,高才二十来丈,方圆数亩,上面怪石嵯峨,玲珑剔透。峰腰半上层,有一个高有丈许的石洞,洞前还有一根丈许高的平顶石柱。这峰孤峙水中,四面都是清波索绕,无所攀附,越显得幽奇灵秀。暗忖:“我落得如此狼狈,也难见人。这洞不知里面如何,有无人在此参修。要是自己看得中时,不如就在此暂居,徐图报仇之计,岂不是好?”

想到这里,便借遁上了那座小峰,脚才站定,怪声又起。仔细一听,竟在洞中发出,依稀好似人语说道:“谁救我,两有益;如弃我,定归西。”西方野佛好生奇怪。因为自己只剩了一支独龙禅杖,一把飞刀,又断了半截手臂,不敢大意。轻悄悄走近洞口一看,里面黑沉沉只有两点绿光闪动,不知是什么怪物在内。一面小心准备,大喝道:“我西方野佛在此,你是什么怪物,还不现身出洞,以免自取灭亡!”言还未了,洞中起了一阵阴风,立刻伸手不见五指。西方野佛刚要把禅杖祭起,忽听那怪声说道:“你不要害怕,我决不伤你。我见你也是一个残废,想必比我那个狠心伙伴强些。你只要对我有好心,我便能帮你的大忙;如若不然,你今天休想活命。”西方野佛才遭惨败,又受奚落,不由怒火上升,大骂:“无知怪物,竟敢口出狂言。速速说出尔的来历,饶尔不死!”言还未了,阴风顿止,依旧光明。西方野佛再看洞中,两点绿光已不知去向,还疑怪物被他几句话吓退。心想:“你虽逃进洞去,怎奈我已看中了这个地方,我只须将禅杖放进洞去,还愁抓你不出来?”刚把禅杖一举,未及放出,猛觉脑后有人吹了一口凉气,把西方野佛吓了一大跳,回头一看,并无一人。先还以为是无意中被山上冷风吹了一下,及至回身朝着洞口,脖颈上又觉有人吹了一口凉气,触鼻还带腥味。知道怪物在身后暗算,先将身纵到旁边,以免腹背受敌。站定回身,仍是空无一物,好生诧异。正待出口要骂,忽听吱吱一声怪笑,说道:“我把你这残废,我不早对你说不伤你么,这般惊慌作甚?我在这石柱上哩,要害你时,你有八条命也没有了。”

西方野佛未等他说完,业已循声看见洞口石柱上,端端正正摆着小半截身躯和一个栲栳大的人脑袋,头发胡须绞作一团,好似乱草窝一般,两只眼睛发出碧绿色的光芒。头颈下面虽有小半截身子,却是细得可怜,与那脑袋太不相称。左手只剩有半截臂膀,右手却像个鸟爪,倒还完全。咧着一张阔嘴,冲着西方野佛似笑非笑,神气狰狞,难看已极。西方野佛已知怪物不大好惹,强忍怒气说道:“你是人是怪?为何落得这般形象?还活着有何趣味?”那怪物闻言,好似有些动怒,两道紫眉往上一耸,头发胡须根根直竖起来,似刺猬一般,同时两眼圆睁,绿光闪闪,愈发显得怕人。倏地又敛了怒容,一声惨笑,说道:“你我大哥莫说二哥,两人都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