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大跌眼镜

在当年参加的亚洲杯比赛中，中国队小组首战即让国人大跌眼镜，0：2完败给当时的准亚洲二流球队乌兹别克，比赛中刘越头球回传门，将区楚良力量过轻，被对手截获率先破门，这也预示着对于刘越而言这届杯赛的不堪回首。虽然在第二场比赛中，凭借着马明宇精彩绝伦的正脚背抽射、高峰的单刀、黎兵的头球，三球战胜叙利亚。但是，在第三场同日本队的比赛中，因为当时三个小组取小组前两名和两个成绩好的第三名出线的赛制，同时另外一组的韩国队已经结束所有比赛，积4分没有净胜球而排名小组第三，这样只要中国队同日本战平确保一分，就可以凭借着净胜球的优势挤掉韩国队晋级。中国队令人惊讶地选择了不思进取的保平争胜。而挤掉韩国这样一个未来道路上的强劲对手也恰恰是日本队乐于见到的结果，两支球队开始心有灵犀地磨洋工。比赛时间就这样在双方后场的倒脚中慢慢流逝，然而当比赛接近尾声，日本队员相马植树一脚看似无心插柳的远射却意外地攻破了中国队的大门，当回到中圈开球，重新振作的中国队几乎所有球员都冲向日本腹地的时候，终场哨声响起。我们就这样耻辱地被日本队1：0击败。

第二天国内报纸“能战而怯战，求和终未和”的标题代表了太多中国人深感奇耻大辱的怒其不争！或许也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在过去一年经常被金志扬“宁可被踢死，也不能被吓死”的教导而热血沸腾的自己，慢慢地开始将心中的天平朝着国安的方向倾斜。虽然，我们同是中国人，但是国家队层面上的足球确实还不足以激励一个正在成长中的孩子的心！

后面的比赛，当所有人认为我们已经被淘汰的时候，叙利亚出人意料地2：1力克乌兹别克。已经选择了放弃的队员和教练们只得重新打起精神，准备迎战淘汰赛的对手沙特阿拉伯。记得当时的比赛是在北京时间的半夜，住学生宿舍的我们还要躲过值班老师的盯防，偷偷地跑到教室去给中国队加油。开场不久张恩华就接彭伟国的角球轰开对手球门，紧接着彭伟国门前抢点，把比分改写为2：0 ，可是就当我们认为中国队将轻易战胜对手的时候，一个叫图纳扬的沙特人又给了我们一次刻骨铭心的创伤。沙特人迅速连进4球，将比分逆转。虽然此后张恩华又为中国队扳回一球，最终我们还是3：4惜败对手，被淘汰出局。事后想来，中国队幸运地从小组中出线看起来倒更像是一场灾难。国安在联赛中2球领先然后被延边扳平，就已经让一个初识足球的小球迷沮丧得不知所以，而国家队居然更可以在2球领先的大好局面下被对手4球反超。中国足球几乎就是在用行动培养着一个个中国球迷去拥有一颗颗必须禁得起挫折的钢铁般坚强的心。但是，说实话，接二连三莫名其妙的失败，以及期间范志毅对比赛中失误的刘越的大声呵斥所塑造出来的中国足球的形象，开始让尝试着去爱足球的我们陷入彷徨……

整体上说，1996年得联赛还是延续了1995赛季以来的足球市场的火暴。不过因为职业化以及关注度突然扩大所带来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也已经开始慢慢显现：队员和教练们因为突然从平民变为明星所经历的迷茫、无措到逐渐适应以后的傲慢、嚣张的心理变化；时刻被鲜花、掌声的光环所笼罩的情形同队员们技战术能力之间的真实落差；名目繁多、鱼龙混杂的商业比赛的无限度开发；以及奥运会预选赛、亚洲杯等一系列国字号球队的训练和比赛如何同甲A联赛更好地兼容共存等诸多问题，包括国字号球队的失利对未来球市的影响都已经露出了不好的苗头，都应该引起行业主管部门的高度重视，并加以引导、控制和解决。只不过，已经开始尝试职业化路线的我们，并没有意识到这些职业化所带来的“职业”问题。

国家队在亚洲杯上的失利，真真实实地让我们对于足球的热情消退了很久。随着国内外所有足球赛事的结束，当时自己的生活也再次回归到精神沙漠之中。此时，也只有报纸上关于国安的那一点点消息可以给我带来一些慰藉。虽然对球队的真实实力还没有一个清醒的认识。但是，当时同样单纯的社会和所有怀揣美好梦想的人们还是乐于去猜想新赛季的国安会有一个更好的结局，也就是这份对于美好事物的期待，让足球带给我的乐趣延续。虽然，国家队层面上的低迷表现无法让人找到寄托，好在我们还有自己的甲A联赛，我们还有国安。源于此，包括17岁的自己在内的所有京城球迷对于即将到来的1997赛季充满期待，我们渴望着中国足球取得进步，更渴望着北京国安夺取联赛冠军！渴望着我们自己的联赛打得精彩，渴望着可以给风雨飘摇的中国足球和我们自己茫然未知的未来带来希望！

“我们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胜利！国安不会和其他球队一样以守平为目标，那不是北京人更不是国安队的风格。今天我们就是要在它的主场死磕，就是要战胜大连队！胆小的没有信心的不要上场，我需要的是那种宁要站着死，也不跪着生的球员！”

“只是，残酷的现实，冰冷的结局，和肩负祖国荣誉出征后的溃败，以及对伊朗两回合3：8的比分让我们终于不再抱有任何幻想地看清了国家队的真实水平，包括我们在原本就已经是世界三流水平的亚洲足坛所应有的地位。一种莫名复杂的情感让球迷在回过头面对自己曾经疯狂痴迷的甲A联赛的时候，已经不知道该作何取舍。”

“你们打这场比赛，代表的不仅是国安队，代表的是北京，是中国！你们必须树立必胜的信念，用你们的汗水与鲜血捍卫中国足球，给处于低谷的中国足球、遭受打击的中国球迷带去一份新的希望！”

“金志扬在国家队失利之后接受采访时称：低水平的国内联赛，名次的争夺并没有更多的实际意义，这也让一直无法拿到冠军的国安球迷有些释然。当然，老金的观点还是时不时地会被其他地区球迷以“等你们先拿到冠军再说吧”而奚落。实际上，这像极了自己一直坚持的人生准则：快乐开心永远都应该是第一位的，赚钱并不应该成为我们人生的主要目的，为了明天的快乐而在今天委屈自己不值得。但是朋友们一句：还是等你赚到钱以后再说吧。就和我们的国安一样，不屑争辩的同时却也真实得无话可说。没有冠军的国安就这样和一事无成的自己相依为命地并肩站到一起，甚至也成为了日后我们在面对挫折时候选择逃避和游戏人生的借口……”

这一年我18岁，求学。

1997年注定是北京球迷无法忽视的一年，同样也是中国足球的灾难年。刚刚依靠职业联赛的火暴聚敛的人气随着中国国家队冲击世界杯的失利而烟消云散，残酷的出局再次将球迷们的狂热拉回到理智的现实，那就是中国足球的发展还任重道远，联赛暂时的火暴并不代表着一个国家整体足球水平质的提升。

1996赛季结束，国安也迎来了翻天覆地的新赛季。高峰寻求转会的消息一石激起千层浪，万人签名挽留高峰的活动进行地轰轰烈烈。球迷们为了高峰离队而寻死觅活、痛哭流涕，甚至给市长热线打电话，联合所有班级同学联名给高峰写信等，一时闹得满城风雨。而高峰最终还是决定转会刚刚冲上甲A的前卫寰岛。随后，再次传出消息，国安队打算引入八一队的郝海东以代替高峰、再次邀请辽宁的国家队主力后腰姜峰加盟、天津国脚韩金铭也想来国安、宏远的黎兵同国安进行接触、国安中意刚刚冲上甲A的青岛海牛边后卫陈刚……

最后的结果，国安相中的郝海东成功加盟大连万达，并就此开创了万达时代的神话；国安有意的姜峰、韩金铭双双随同高峰一起加盟前卫寰岛；黎兵回归四川全兴；陈刚留在青岛海牛。而国安在失去了高峰之后，再度接受了高洪波的转会申请。球迷心目中的绝对球星高峰、高洪波相继离队，一时也让大家忽略了徐阳、李红军、王少磊、于光、姚健等新人的入队。其实高峰1995、1996两年联赛在国安的进球加起来也不过11个，然而在这两年中北京球迷记忆最深的两场比赛1995年最后一轮3：1胜广东宏远和1996年足协杯决赛4：1胜济南泰山却也都是高峰梅开二度，这种专为大场面而生的特性与北京人骨子里的气质极度吻合，所以北京球迷时至今日也无法割舍对其的情感，高峰身上所特有的放荡不羁的浪子性格以及旁人无法企及的鬼才灵性或许才是让我们趋之若鹜的终极原因吧。

就这样，1997联赛还未开打，国安已经宣告球队锋线遭受重创。同时，金志扬上调国家队以及为了确保国家队的集训而调整联赛时间也让1997年得甲A变得支离破碎，北京球迷对于冠军的渴望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在这个国家队冲击世界杯的关键年而显得多少有些虚无缥缈。

联赛首战，国安主场0：0战平四川全兴，紧接着客场1：2负于广东宏远。而大连万达依旧以强势两连胜领跑积分榜。随着英加纳、冈波斯以及大安的加盟，国安在第三轮到第八轮的比赛中3胜3平保持不败。不过就当我们还在为一场比赛可以拿到3分而暗自庆幸的时候，大连万达已经以一波7胜1平的恐怖表演绝尘而去，国安球迷的冠军梦也只能再次胎死腹中。而此时队里来自非洲的外援英加纳虽然独进三球引领着国安队内射手榜，在国安客场挑战大连万达之前却不得不因为要给后来的卡西亚诺留出位置而被球队放弃，最终被以5万美元的价格转让给了广州松日。金志扬以及整个教练组的眼力以及魄力则在日后被证明得淋漓尽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