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气氛有几分尴尬，探春犹不曾想到自个说错话，只正静静等着人家的赞扬，却不妨身边迎春责难和惜春讶然中带几分了然的眼神只看的她心头生火，正想也回瞪一下，却才发现贾母不悦的脸色以及章佳氏夫人那似笑非笑的神情，细细一想，探春晓的自个说错了话，只话已出口如何收回？脸色涨的通红只全身拘束不安如坐针毡的，直恨不得眼前地下有个地缝令的自个一头钻下去。
黛玉却是不曾听到，只双眼紧盯着那个小子，一颗心早突突跳了起来，面上欣喜之色也是尽显无虞，直却是仍自存了几分疑惑，爹爹曾道十三哥哥家富贵无比，再是尊贵无比的，如何竟成了小厮？莫不是自个看错了不成？正想着开口问，却又有些踌躇，她一个女孩家家的，如何能开口便问人家小厮的身份？
她只在这里一颗小脑袋胡思乱想，那边厢章佳氏夫人已向着那个小厮挤了挤眼，只开口道，“老太太，今个时侯也不早了，妾身实在是该回了，只我家老爷前段日子从边关回来，一听说玉儿在这里，可是巴巴的吩咐着妾身过来探看呢。”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屋中几人，又只伸手抚了怀里黛玉的青丝，只微笑道，“我家王爷来时可着实吩咐了，定要把玉儿接过去在家里和几个姐妹好生亲热一番，就不知这会子老太太可肯割爱的？”
且说章佳氏爽朗一笑，只轻搂着黛玉向贾母道，“老太君您也该知道我们那府中却是不曾有另个女儿的，我家老爷刚自打边境回来，一听到敏妹妹和林兄的女儿在贵府，可正巴巴的等着我接了玉儿过去一家子亲热几天呢，却不知老太太意外如何？”
“这……”
贾母的迟疑，章佳氏看在眼中，微微一笑，只道，“莫不是老太君不放心我府中不成？”
“夫人哪里话。”贾母满脸堆笑看向章佳氏，眼前的人虽然只是三品夫人，可章佳氏家族却是极得盛宠，上下两代都手握兵权，又有宫中敏妃得着皇上的眼缘，以贾母的精明哪里还会轻易的得罪？这会子看到章佳氏虽面上带笑，眼中却有几分悦，赶紧的开口解释道，“夫人严重了，只不过后日便是老身的寿辰，夫人若是真的喜欢我这玉儿，能否过了后日再去贵府打扰？”
“这是自然。”
章佳氏夫人虽心底巴不得把黛玉早早带去自个府中，可却对于贾母所说的话不好反驳，毕竟玉儿是贾母正经嫡亲的外孙女，自个再怎样的亲近却也是从道理上讲略远了一层，再用眼角余光一扫身侧那个小子，章佳氏夫人心底偷偷一笑，只也不露径自点头道，“却是老太君说的是，倒是我的不是了，赶后个本夫人定亲自给老太君祝寿就是。”
“那可要多谢夫人了。”
“不碍的。”
章佳氏挑眉一笑，又与黛玉温存几句，临起身前又细细叮嘱了她只道‘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或是有人令得玉儿受了委屈的只不管派人去府里走上一遭，姨娘定给玉儿作主等等’，最后又笑着道，“却是姨娘多心了的，你只在自个亲外祖母家住，竟也是正经主子小姐的，哪还敢有谁给你脸色看的？”又笑向贾母道，“老太君可别怪，我只是一时心疼玉儿，竟把话多说了。”
“夫人此言正是呢，玉儿可是我嫡嫡亲的血脉，这阂府疼都来不及呢。又岂有她的委屈？”
“如是老太太所言却不是正好？”
章佳氏夫人又笑着与贾母迎春三姐妹笑说了一番，到得最后，只依依不舍拉着黛玉的小手道，“玉儿这身子娇娇弱弱的，可是让人心疼，以后啊可记得有事切不可只埋在肚子里，凡是我玉儿的事，还有我这个姨娘给你作主呢。”
“黛玉谢过姨娘。”
“等我。”
那小厮眼神一直紧紧锁住小黛玉，一听章佳氏说走，只脸上闪过浓浓的不舍，却又知只能如此，再没别的法子的。好在刚才已商量好了再过了后日便可与玉儿相见的。这样一想，心中又瞬间欢舞了起来，只籍着贾母与章佳氏夫人在前的当，他靠近小黛玉的身侧，略弯了腰只挨在她的耳边低低道了‘等我’两字后，又悄悄往她手心里塞了个东西，俊朗的长眉一挑，清朗的双眸狡狭一笑，径自随着章佳氏的身影走了出去。
真的是十三哥哥！
小黛玉鼻尖一酸，看着章佳氏夫人与十三缓缓远去的背影，微微红了眼圈，虽是一个外姓的姨娘，几年不曾见过的十三哥哥，可是呵，给她的感觉竟与儿时在娘亲怀里同样的温暖与安心，十三哥哥还是那儿时的十三哥哥呵。
这样的感觉，真好。
双肩微微抽—动了下，小黛玉正泪眼微盈的望着章佳氏夫人不见的背影暗起怅然，却不妨一侧王夫人微带尖锐的声音响起，“哟，咱们府里也没人欺了姑娘吧，这眼圈子红红的，大姑娘这是作甚，人家不过是上门客套几句，难不成姑娘便拿着棒槌当了真？”
“舅妈严重了。”小黛玉眼内冷意一闪，只强忍了心底不适，转身，侧头，清冷一笑，“这府里有舅妈照看着，还有谁能欺了玉儿过去？更何况，玉儿可是外祖母亲自接过来的，便是谁，怕是这府中也不能大的过外祖母去吧？”
“玉儿这话我可是爱听。”
贾母一身威严的自里屋走了出来，只向着王夫人眼神一瞪，亲自接了黛玉的小手边往屋子里走边细细的向着黛玉缓声道，“却不想我这苦命的玉儿如今看来竟也是个好命的，竟得了章佳氏夫人的眼缘，若以后咱们两府能多走动走动，却也是一桩道理。”
“外祖母这话可是谬赞了。”小黛玉微微一笑，自屋子里亲自扶了贾母坐下，看着王夫人给贾母请了安，始淡淡出声道，“章佳氏夫人不过是看在娘亲面子上对黛玉留心一二，哪里竟是玉儿得了眼缘呢，不过便是一些子娘亲面上的情份罢了。”
“这到也是，玉儿没事的话且去和你那三个姐妹一块玩去吧。”
“那玉儿告退了。”
“去吧。”
微笑着看黛玉走后，贾母只淡淡的睇了一眼王夫人，摇头一叹，“你也算是个大家子的夫人，又是个有诰命在身的，竟怎的这般的没风度，连个小孩子都容不下？真真的是凭白丢了咱们贾府的脸。”
“老太太责的是。”
“哼。”贾母一声轻哼，又看了眼束手而立却是眼神明显躲闪的王夫人，知道她定是有事要回，只微不可见的在心底暗叹一声，终究是个眼皮子浅的呵，几分失望过后，却又没法子不理她，只闷闷道，“你可是有事要回？若没事便回去歇了吧，我今个折腾了这大半响却也是，有些子的累了。”
“回老太太话，媳妇是有一事要回禀的。”
“说说看。”
“是。”王夫人脸色一正，略带几分迟缓的眼神闪了闪，最终一脸堆笑开口道，“是这样的，媳妇不是有个妹妹嫁到了那薛家么？如今我这妹夫没了多年，妹妹只带着一儿一女过日子，前段时间媳妇听了妹妹的信，只说这宫里明年初当选秀或为公主选伴读，便也想带着女儿碰碰运气了，这事，还请老太太作主才是。”
“薛家来自有薛家产业，和咱们贾府有什么干系？又讨得我什么主意。”
“老太太，那个，媳妇是想，我那妹妹虽京中有家业，可毕竟也是多年不曾居住，总是要打扫后才能住的。”王夫人看着贾母脸上不动声色的表情，一咬牙继续陪着笑的轻声道，“媳妇是这么想的，若是能让妹妹在咱们贾府住下，一则还能全了我们姐妹之情，另一则嘛，那薛家却也是个极富的，却只有一个女儿当的半个家，儿子是再不成的，说不定到时还能帮衬咱们府里一二。”
“混说。”
贾母身中拐杖重重一顿，双眼蓦的圆瞪，只恨声道，“咱们贾府什么地位，一等国公府，又有娘娘在宫中，端的上皇亲国戚了，那薛家再富却也不过是个商，那样的门弟若也能帮衬得咱们贾府，那咱们这贾府也实在是该散了的，真真的是没脑子的蠢货。”
“媳妇知错，老太太息怒。”
“哼。”
贾母一声冷哼，犹自气怒不息的狠瞪了王夫人一眼，看着王夫人一脸惶恐的模样，心底也只一叹，毕竟她是自个八抬大轿明媒正娶来的媳妇，又是宫中元妃的娘，再怎样也要多少给她些脸面的。这样一想，贾母心中便多少有了些算计，又念及刚才王夫人的话，贾母心中却是蓦的一动，虽她面上说的极是不屑，可这世上又有哪个会嫌这银钱多的？贾府如今的情形贾母却是看的分明，再过个几年定是有入不缚出之险境，这些个年轻一辈的都是些没头脑的，贾政虽是个好的却过于儒迂，贾琏虽有些小聪明却也不过是个厉练不起来的，其余一些只余一个宝玉，可宝玉还小，她这个作祖母的如何能不为自个的孙子留些后路？只这样一想，贾母的脸色渐渐缓了下来，向着王夫人摇摇头，颇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神情道，“你现如今可是宫中娘娘的亲娘，又是咱们贾府正经的当家太太，这话却是再不能不思量便说的，不然，没的丢了咱们贾王两府的脸面，恁的让人笑话了去。”